一想到要写读后感,就会陷入一种无从选择的无力感中。是啊,今天我们拥有的选择太多了,譬如读书的选择就浩如烟海。雄心万丈的人或许会说,我立志读完清华图书馆。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钱钟书先生,今天的清华图书馆也不是20-30年代的清华图书馆了,更不用说世间书何其之多,哪能读的完呢?这并不是现代“大数据”概念兴起之后的困扰,早在千年之前,苏轼就发出了“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感慨。某种程度上,正是因为选择太多,短暂的一生来不及都经历一遍,所以才会感慨岁月如梭,才会面对江河发出“逝者如斯夫”的叹息。不同于东方的思维感慨生命易逝,这本《选择的悖论》选择从心理学角度解读了经济行为,虽然这本书篇幅不算大,但这个角度出发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这本书从大家日常的经济行为出发,不厌其烦的给大家举了一个又一个日常选择和营销的例子,以至于刚读前两章,有些经济头脑敏锐感的人或许学到的更多的是经商宣传的策略。不过要是能这样举一反三,这样的读书人倒是目标明确,读书就是为了赚钱,按照本书的理论,在解决选择的悖论上已经实现了第一步了,目标非常明确,但是如果追求目标太高,反而不容易达到,这么多的赚钱方法,这么多的经商营销策略,又该选择哪一个呢,怎么就知道哪种方案赚钱最多最好呢?
这本书重新反思了经济活动上的选择自由。在西方,“自由”的概念在各个行业都有其内涵,也深入人心,但作者重新出发,认为自由选择的权利并不意味着增加选择的数量就能实现。更糟糕的在于当你为了做出选择耗费大量精力的时刻,其实你的幸福感和自由都被剥夺了。初读这些理念,会发现这本书还是比较针对西方的读者的,作者需要利用自由这个内涵去重新阐释自己的观点。不过对于古老东方国度的我们可能会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还是不太会把买衣服,买商品,选学校,择业这些日常生活的选择用自由这个框架来叙述,我们习惯了站在高处的表达,习惯了从宏大的规律和内心的自省这两个一个最大一个极小的角度去叙事,而这里的心理学研究却是从基本的经济活动去研究,会用到统计,这种着眼的角度很适合做研究的人去揣摩。
作者针对选择中的悖论进行了详细的阐释,不论是选择过多导致的选择上的困难耗费精力,还是过多的选择导致选择出来的结果带来的满意度和幸福感的边际效用的递减,再或者每个人寻找自己选择的最优解却带来群体选择的囚徒困境。这一切的描述都是为了告诉你,如果坚持过去的选择方法,这些问题是无解的。那么,解决方法是什么呢?作者将人群分成了传统的最大化者和满足者,通过对困境的再次推导,告诫人们要自愿接受一些选择的束缚,降低自己对选择的期待,选择是让自己满足而不是最好,不要朝三暮四给自己太多退路,不要太多的关注别人。其实这些解决方案,在读完前面的悖论之后,答案就呼之欲出了,但是严谨的论述是需要数据和心理的分析做支撑的,这里可谓是相互呼应的。
初读完这本书的印象可能还不深刻,但这本书的好处在于当你真的面对人生的选择的时候,再去读这本书会醍醐灌顶。前不久为了毕业就业的事情焦头烂额,终于忙完了之后再读这本书,不禁哑然失笑,几乎所有描绘的选择困境中的心理状态,我都经历了一遍。不是说把这本书作为人生鸡汤抑或是行动指南,而在于通过这本书的反复阅读,我初窥心理学的大门,换了一种方式去反躬自省。但某种程度上,我也在思考,或许,我这样普通个体的心理共鸣,正是中国这四十年现代化的结果。即使读了再多中国传统的书,强调再多文化传承,在潜移默化中,我们的选择方式和思维都在现代化,而这种现代化,至少在行为模式上,是大量西方化的,这本书没有刻意去强调他的价值观内涵,但是,既然大家都是市场下的自然人,即使只针对选择行为进行研究,得出的心理分析其实也是共通的。我思考这里也是为了尝试回答本书作者在中文版序中的猜测,中国普通人乃至中国社会是需要面对这相同的问题的。
最让我欣喜的是,虽然最终本书的解决方法声称和东方的智慧殊途同归,但我更看重的是这样的研究方法和途径在自然科学中是同样适用的。所谓的解决方法的相似可能只是巧合,但解决思路确是现代化的。这本书是一门复杂系统与优化的老师推荐的读物。作为工科生,那时钻研的是所谓的ordinal optimization(序优化)和no free lunch theorem(没有免费午餐定律),老师循循善诱,世间优化问题何其之多,一方面没有一种万全之策可以对所有优化问题达到最优效果,另一方面问题的解答太多,甚至都不一定能找到最优解。这种情况下只好退而求其次,能找到次优解,甚至足够好的解也是可以的。这种看似对自然物理世界的退让和无奈,其实在我们的社会活动中也是普遍存在的。本书虽然描述的问题完全是人参与的社会经济活动,和纯粹的数学工程学科不一样,但是折射的心理学哲学理念最后却殊途同归,所以,一个好的科研工作者,确实是有着很好的方法论做指导的。这本书对于完全不懂经济学和心理学的门外汉,也起到了很好的触类旁通的效果。